岳十仲并没有在事务所待很久，与左易、夏萝讲了一会儿话就准备离去，睿颖陪他走到车子那边，叮咛着他要记得晚餐，不要太晚睡，还特地提一下冰箱里的饭团是要给他跟胡悦的。

隐含的意思就是：叔叔你千万不要幼稚地把别人的分也吃掉。

“知道了，小管家婆。”岳十仲宠溺地揉揉睿颖卷翘的头发。

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巷子口，睿颖才回到事务所，不过此时沙发上的人已经换了，不再是让她压力很大的左易与令她心花朵朵开的夏萝，而是一名灰白色渐层长发的少女，笑起来娇憨甜美，有股天真无邪的气质。

“釉釉。”睿颖开心地挨着她坐下来，不是很在意地问一句，“小橘呢？”

“在楼上打电动。”釉釉往上比了比，又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桌上的可颂，“百百你真厉害，居然能在假日排到乔治奶奶家的可颂。”

“其实我也没排到队，都是托天羽的福，她居然认识那里的副店。”睿颖双手合十，膜拜一下天羽的交友广阔。

“感谢天羽。”釉釉也做了一样的动作，随即兴高采烈地打开纸袋，啊呜一口咬下后顿地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买了十个，你可以多吃一点。”睿颖笑咪咪地说。

“对了，你怎么会遇到天羽？”釉釉边吃边问，“只有她一人吗？小晴呢？”

就像大家看到釉釉就会想到小橘，而提到天羽，自然也会绑定小晴，毕竟这两人的感情好是众所周知。

“我是去买可颂的路上遇到的……”睿颖将她碰到天羽后的事情说一遍。在分开前她还特地跟天羽确认过今天跟踪那名娃娃脸男子的事能否告诉釉釉，天羽倒是不介意，只要别把事情捅到小晴跟前就好。

“嗯嗯，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釉釉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我之前才听师父说过，这一年来，警方那边又新增好几件年轻女性的失踪案，状况都很像，失踪者的家属去报案时，都是在某天才突然意识到她们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电话没有人接，去她们的住处也找不到人。”

“为什么很久没回家会是突然意识到？”睿颖疑惑地皱起眉，“如果叔叔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就消失一整天，我根本坐不住。”

“因为百百你跟岳叔叔感情很好啊。而且以我们的角度来看，监护人如果突然不见了，我们一定会很紧张。你看，像是学费、生活费、水电费，或是房贷、保险，这些开销忽然全部落到我们头上，我们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釉釉细声细气地说明，“但是那些失踪者都是成年人了，在外面工作、租房子，拥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可以养活自己，好几个月才回家一趟已经成为常态，有时候LINE讯息也是已读不回，她们家人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自然不会很快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睿颖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想到那些女性们就这样突然人间蒸发，失去消息，心头总是有些沉甸甸的。

“希望她们能早日回家。”她叹口气，喃喃说道。

………

夜深人静，事务所一楼客厅却还亮着灯，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釉釉跟我说，睿颖已经有苏醒的迹象。”

左易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在室内响起，带着一种独特的奢华感。

而他的说话对象被他强制性地搂在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如果不这样做，那名黑发白肤、眼神沉静的女孩就会拒绝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走回房间，缩进被窝。

与夏萝在一起如此久的时间，左易自然再清楚不过他的未婚妻的骨子里其实是很固执的。

夏萝抿着唇，安静的不发一言。

“等到她满十八岁，我们就可以获得那东西。这样一来，你的身体也会变好的。”左易的手指爬网着夏萝细长的黑发，语调温柔。

“我不。”夏萝摇头，那张雪白脸蛋虽然没有表情，可是墨黑的眼瞳里却是浮出抗拒。

“听话，小不点。”左易的眉头不赞同地拧起来。

“不。”夏萝直接以最简短的单字来表达心中的不满，她甚至直接转过头去，不看左易，但是下一秒又被一只厚实的大掌扳了回来。

“说话要看着人的眼睛，这不是你说过的。”

“在生气。”既然脸庞无法转开，夏萝干脆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拧着左易的衬衫，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将其弄皱。

当然了，衬衫的主人更不会在意这一点。他双手捧着夏萝的脸，让她抬起头来，视线不得不与他对上。

“这是岳大哥跟堇姨同意与我做的交易，没有强迫，没有威胁。”左易试着按捺下躁动的情绪，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而与夏萝发生争执。

“但是睿颖不知道。”夏萝蹙起细致的眉，“小易，我想要尊重睿颖的意见。”

“我不需要她的意见。”左易的语气沉了沉，“我只要你答应我，事情结束后你会乖乖收下那东西。”

“让睿颖做决定。”夏萝固执地说，“她答应，我就答应。”

“小不点你……”左易不禁气结，但是他又无法狠下心来大声斥责，只好恼怒的将怀里的娇小身子揽得更紧，让那张板起来的白皙脸蛋埋在自己的胸前。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张蜜色的脸庞飞快地从楼梯口缩回去。

睿颖吃惊地瞠圆了眼，她与釉釉窝在房间里聊天聊到现在，原本只是想下楼倒个水的，没想到竟然会听见这样的秘密。

苏醒、满十八岁、那东西。

明明每个字拆开来她都知道意思，但连在一起却让她茫无头绪。

叔叔、姑姑与老板做了什么交易，这个交易与小萝姐有关吗？

她缩在楼梯上，指尖无意识地抠住掌心，直到些微的刺痛泛开来，她才像是猛然惊醒般地松开手。

她是谁？或是……她是什么？不然怎会用上“苏醒”这两字。

睿颖打了个激灵，越是想要静下心来思考，越是胡思乱想起来。

她拍拍脸颊，既然目前什么都想不透，与其心里憋着好多个疑惑让自己难受，还不如直接找……

她又偷偷从楼梯口探出去，窥见暗红发色的俊美男人一边搂着夏萝一边轻拍她的背，温柔哄着她的模样就像是在哄最心爱的……

呃，小女儿。

睿颖连忙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晃掉。

她有股直觉，如果让老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下场可能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而且目前楼下的气氛好像也不适合去打扰。睿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踮着脚尖回到二楼，一抬头就刚好与从厕所出来的金棕发色少年对上眼。

小橘挑剔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随即撇了下唇，用鼻子发出不屑的冷哼，自顾自走进房间里。

打从睿颖偶尔会留宿事务所、与釉釉同睡一起后，小橘看到她时就会露出这种嫌弃又不满的眼神，而在面对釉釉时则是会一脸委屈巴巴的神情，好像自己被抛弃了一样。